其实,你还缺一件武器

(泡泡特约)不断有写手表示抱怨:“读者的阅读能力太差,还没真正看懂就开喷。但详细解释篇幅会过长、满篇常识又会变得非常无趣”……甚至因此对写作失去了兴趣。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正如你所知道的,如今的人们拥有史上最强大的阅读机遇,我们用文字交流,用文章沟通,教育普及令纯文盲比重已下降到前所未有的最低点,阅读障碍这种事怎么可能出现?显然,肯定不是识字方面出现了问题,而是思考。

中国人缺乏思考锻炼和相关教育应该是众所周知的,然而对于个人来说,认识到自身也存在这类缺乏的人却并不多。缺乏思考能力的表现远不限于阅读障碍这一点现象。

上个月看到了一个短视频,反对特朗普的人群在特朗普大厦门前的行为艺术,其实设计非常简单,但越简单传播效果越好,策划人应该是深悟社交媒体传播的。中国的反对力量历来没什么创意,于是传播上只能全凭姿态,反对者们局限在反对上、为了反对而反对,知识面和创造力都远远不够,很多人反而鄙视那些扩大眼界的建议,他们认为这是一种专注,其实只是隧道而已。

如果期望极少数人的反抗具有影响力和感召力,就要考虑这个问题——如何激发创造力。如果希望最高效的使用互联网,设计者就必需懂传播和媒体习惯。特朗普懂,谣言产业主也懂,反抗者不懂就吃大亏了。

一切源于思考,思考问题的过程也就是感知问题的过程。

合理化

感知问题这一过程的最显而易见的例子大概就是“合理化”了--即人们事先就有一个现成的观念或无法改变的结论,然后再进行大量的思想活动来支持这一结论,为它找出证据来。比如我不喜欢那个人、或这个话题,于是我就为此去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这种活动其实不过徒有思想的外表而已,它并不是真正的思想,因为它不顾问题的本质而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激烈的讨论、竭尽全力去寻找证据,所有这些都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其实思想还没有开始,结论早已注定了。人们还常常懒得去做这种好像有思想的姿态,尽管去相信就够。这比起合理化来更省事。互联网上这类状况非常明显,也就是本文最初描述的:还没真正看懂就开喷。

举个例子,有为数不少的反对者支持Trump,他们给出的理由是:Trump能遏止ccp。这里不再重复为什么Trump really can not,只说这个结论你很难判断它究竟是来自对Trump式政治宣传的着迷,后将其合理化的结果,还是相反。至少可以肯定的是,“Trump能遏止ccp”的结论仅仅出自宣传,也停留在宣传上。

有了这样的结论,人们便很难再看到Trump的真实面目、甚至爱屋及乌、也注定会忽略或反驳Trump家人与中国做生意的诸多消息,恐怕任何理论都难以带回重新思考。

合理化活动常常使人对真实的世界熟视无睹、对新的证据无动于衷,使人在感知和记忆时发生歪曲,丧失掉对一个瞬息的世界的适应能力。

心理学家们都知道,一个人生活中完全可以按照他生命最初十年所习得的一套观念,而这套观念也许永远都不曾发生过一点变化。的确,这样一个人也许智商很高,因而能够把大量时间用于思想活动,从这个世界中选取哪怕是极可怜的证据来支持他的现成观念。不否认这种活动也许有时是有用的,但心理学家们都认为:需要在生产性的、创造性的思维活动,与最熟练的合理化活动之间照字面上划分出一道区别 。

与思想停滞的其他一些迹象相比,合理化活动偶尔有的一些好处是微不足道的。

标签化

标签化其实众所周知。不过需要提一句的是,当一个问题仅仅刺激了各种联想,使人们能从中挑选出那些最切合这一特殊场合的联想时,同样也属于标签化。

在标签化思想与复制性学习之间似乎有一种奇特的相似性或关系。问题的解决办法实际上不过是从过去经验的角度来对新的问题进行分类和解决的技巧而已。

合理化思维经常都等于是在不加思索地处理和重新安排以前获得的复制性习惯和记忆,整体动力性的思维与感知过程的联系要强于与记忆过程的联系。明白了这一点,合理化与标签化思维之间的区别就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了。

必须推荐的整体思维

整体思维所作的主要努力就是尽可能清楚地感知一个人所遇到的问题的内在本质, “在问题中感知其解决办法的努力 ” 。

各种各样的哲学家常常都把问题的解决和问题本身视为相同的或重复的,格式塔(Gestalttheorie)心理学家的思想在这方面也与这些哲学家的思想相似,逻辑实证主义者似乎也持同样的观点,至少过去是这样。

每一个问题都是由于其自身的资格和特异性而被仔细考察的,就像以前从未碰到过同样的问题一样。

这种努力是为了搜寻出问题的内在的真实本质,而在联想思维中却是为了发现这一问题是怎样与人们以前曾经经验过的问题相联系和相类似的。从一个实际的意义来看,就行为来说这一原则可以简化成一句话: 我不知道 ——让我来看。

这就是说,每当一个人面对着一个新的情景,并不是毫不犹豫地用以前已经明确决定好了的方式来对它进行反应。

这一情景实际上有许多方面都与以前的情景有区别。当一个人说 “我不知道 ——让我们来看 ”的时候,他应该对所有这些不同方面抱着一种敏感,并且根据情况随时做出适当的反应来。你一定听说过这句“像艺术家那样思考”,没错就是这样。

应该清楚地认识到,这种处理新情景的方法并不意味着优柔寡断,并不意味着一个人不能做出决定来,相反它能够使人避免仓促做出决定。

它能够保障我们不会犯下这样一些错误,比如根据第一印象来评判他人、把我们对一般女司机的态度应用到所有女司机身上去、谴责或支持一个人只是根据道听途说的情况或者一些非常短暂的交往……人们之所以不适当地进行反应是因为对这一类型的观点认同了。

这并不意味着人们在整体思维中从不利用过去的经验,当然要利用过去的经验,关键在于是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来利用这些经验的。

整体动力学家们的论点是,如果思维活动具有什么意义的话,它应该具有发明创造性、独特性和天才性这样的意义。思维是一种技巧,凭借它人类能够创造出某种新的东西,而这又意味着思维必然经常与已经得出的结论发生冲突,甚至革命性的。

如果我们过去习得的东西和我们的习惯运转得很好的话,就可以以一种自动的、习惯性的和熟悉的方式来进行反应,就是说用不着进行思想。从这一观点来看,思维可被看成是学习的对立面,而绝不是一种学习类型。夸张一点说,思维可以界定为一种突破我们的习惯、忽略我们的过去经验的能力。

那种真正的创造性思维还涉及到另一个动力学方面,就是它那富有特征的大胆冒险精神和勇气。

一个大胆的思想家(“一个思想着的思想家 ”)在冒险越出安全熟悉的港口时必须能够突破调整、能够摆脱过去,摆脱习惯、期待、学习、惯例和习俗、摆脱焦虑不安的情绪 。

你的武器

许多人是通过模仿或依靠权威人士的建议而形成观点。这类实例不胜枚举,它们提供了另外一种类型的陈规化结论。它们一般都被看成是健康人性中的基本倾向,但是如果把它们看成是表现了某种轻微的心理病症,或者某种与之非常接近的东西,这也许更为确切一些。

当牵涉到比较重要的问题时 ,这一类观点主要就成为一些过分焦虑不安、过分传统化的和过于懒惰的人(一些没有主见的 ,不知道自己的观点是什么的人 ,对自己的观点没有充分自信的人 )对一种没有组织结构的情景的反应,而这种情景没有固定的参照系。

生活里绝大多数领域中所得出的结论和对问题的解决办法大部分属于这种类型。人们在想问题的时候总爱看前人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以便自己也能得出同样的结论。显而易见,这样的结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思想,也就是说这种结论并不是由问题的本质所决定的,而是从别人那里拣来的一些陈规化结论,我们相信别人胜过了相信自己。

这种认识肯定会帮助你理解传统的教育为何比理想目标差距如此之大。这里只想强调一点:教育几乎从不努力去让人学会直接观察现实,相反却让人戴上一副预先造好的完整的眼镜,借此去观察世界的每一个方面,确定应该相信什么、应该喜欢什么、应该赞同什么、应该反对什么。一个人的个性很少能够得到充分的发挥,也很少有人鼓励他拿出自信,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去看待现 ,破除迷信,勇于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

科学常被当作某种稳定不变的东西来教给人们。其实科学是一个知识系统,其生命和价值依赖于它的流动性,只要新的事实或新的观点暗示着可能有别的结构,它就应该立即修正它那些最珍爱的结构。可惜目前科学并不是当作这样一个知识系统来教授的。这类标签不是来自于现实的,相反它们是被强加到现实中去的。

很多理论家和知识分子往往体会不到一种经验的全部主观丰富性,相反,那些在艺术和情感方面十分敏感的人则常常能够体会到它。很有可能人们所谓的神秘经验正是这种对特殊现象的所有特征进行充分掌握的绝好的和极端的表现 。

知识分子、科学家等人通常进行的认知活动并不是他们的唯一武器,如果能深刻铭记这一点的话,那么认知活动无疑就会变得更加有力。的确,研究工作者还有别的武器,如果说这些武器通常都分发给了诗人和艺术家的话,那是因为人们不懂得这些遭到忽视的认知形式能够通向另一部分真实世界,而这一部分世界是那些一味地进行抽象活动的知识分子所看不到的。

而且完全有可能进行整体论的理论活动。在这种理论活动中,事物并不是互相分离、彼此独立的,它们是完整的 ,并且作为整体的一些方面而彼此关联,毫无例外地包容在同一整体之中,在各种不同层次上展现出一幅壮丽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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